对于厨余垃圾而言，制作成堆肥是非常合适的归属。随着环保意识的增强，一些人开始考虑更“绿色”的殡葬方式——人体堆肥（Human composting）。

目前的殡葬方式主要有“土葬”和“火葬”两种，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两种方式都不利于环境保护。土葬后的尸体本身不仅会向环境散发出细菌、病毒乃至病原性寄生虫等，并且分解后体内有毒重金属元素会随降水的地下渗透作用溶入地下水，造成水环境污染、土壤污染。此外土葬还会占用耕地和消耗木材。

虽然火葬相对土葬会稍好，但在焚烧的过程中仍会排放大量的二氧化碳等有害物质。因此一些人认为，通过人体堆肥的方式，将尸体自然分解成土壤，取代传统土葬或火葬，不失为一种尊重环境的做法。

“人体堆肥”：看似简单粗鲁，实则操作要求高

堆肥过程是基于肉体自然降解的原理。首先，人们需要将尸体放置在粉碎的植物材料上，然后用同样的材料覆盖在上面，使尸体处在中心位置，形成一个几立方米的土堆。这样可以保护尸体免受外部影响，促进分解尸体的微生物发挥作用。

大约三个月后，需要将土堆翻过来，将尸体与植物材料重新混合，使整个土堆通气。这一操作必须重复两到三次，直到得获得一个均匀的土层，实现软组织的完全降解。

大约一年后，尸体只剩下骨头，而这些骨头也可以被人工粉碎后重新添加到土堆中，以便所有的有机物都被降解并转化为腐殖质。

整个过程看起来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比较粗鲁，但操作起来需要一定的空间、时间和人力才能完成，从这个角度来看，目前想要快速并大规模的实施人体堆肥还是很困难。不过美国和加拿大当下已经采用类似的做法来处理数吨的动物尸体，并被公认有效。

其次，腐殖化的时间和成功与否在很大程度上还取决于操作者的技术，包括碎料的颗粒度、碳氮比例、湿度、温度、翻动频率等。

为了防止疾病传播，人类社会发展了殡葬习俗，因此除了技术原因，还要考虑到安全因素，堆肥过程不仅必须高效且无异味，而且还必须将尸体内的病原体灭活，降低操作中生物传染的风险。

今年9月，美国加州州长加文·纽森（Gavin Newsom）签署新法案，同意人体堆肥合法化，法案于2027年起正式生效。继华盛顿州、科罗拉多州、佛蒙特州和俄勒冈州后，加州成了美国第五个将人类遗体堆肥合法化的州。

提出该法案的众议员加西亚（Cristina Garcia）表示，与土葬或火化的人而言，堆肥方式对环境的作用是立竿见影的，每一个选择堆肥的人都将减少大约1吨的碳排放。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这项法案欣然接受。加州天主教会提出了明确的反对，在教会看来，人体堆肥是亵渎、不尊重死者的行为。

加州天主教会执行主任凯瑟琳·多明戈（Kathleen Domingo）认为，堆肥本是为减少牲畜尸体传播疾病风险使用的方法，不应该用来处理人类遗体，恭敬的埋葬遗体或纪念死者骨灰的作法，才是对逝者正确的对待方式。

此外，堆肥过程可能会导致人们的遗体散落在公共场所中，“或许人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踩踏到了别人的遗体；而且如果在同一个地方散落了不同人遗体分解后的土壤，这地方就等于是个集体坟墓。”

为此，科罗拉多州的的法律就规定，未经同意不得合并多个人的遗体堆肥。另外，人体堆肥后的土壤不得出售，更不能用于种植可供人类食用的食物，即可供植物花草提供营养和肥料，但不能用来种植蔬菜瓜果。

化作春泥更护花，人体堆肥真的能成为殡葬未来吗？

除了美国，瑞典自2005年以来已经合法化人体堆肥的殡葬形式。不过堆肥的方法有些不同，首先操作人员需要将尸体快速冷冻结晶化，然后轻轻摇晃震动将其粉碎成细小的粉末，最后再把它安放于深度比较浅的坟墓中，让其自然地被原有的土壤吸收。

目前，人体堆肥在美国仍属于小众的殡葬方式，价格大约在约5000至7000美元左右，相较于火葬的平均价格略贵，但与土葬7000美元的平均价格相比更便宜。

根据华盛顿州卫生部提供的数据，自2019年该州成为全美允许人体堆肥的第一个州以来，截至今年9月，华盛顿州已有252名死者的遗体被堆肥，只占极少的一部分，其余近79%的遗体都选择了火化，而约16%的则选择了土葬。

总部位于西雅图的Recompose是首个在华盛顿州开展人体堆肥服务的殡仪公司，基础收费价格为7000美元，目前该公司已经与约1200人签订了堆肥殡葬服务。

Return Home是西雅图另外一家提供人体堆肥服务的殡葬公司，其CEO杜鲁门（Micah Truman）表示，近年来这种遗体特殊的处理需求越来越旺盛，以至于过去12个其他州的人带着他们亲人的遗体来到华盛顿州，要Return Home进行堆肥。

堆肥过程完成后，Recompose公司还提供处理分解后形成的土壤，即将其运送到华盛顿温哥华市附近森林用作生态恢复项目养料。当然，死者家属也可以选择把它带回去。

该公司创始人兼CEO斯佩德（Katrina Spade）表示，有家属把堆肥后的土壤带回了果园，有的则带回社区，充当花园的肥料，不过大部分人还是选择捐给森林。

他们认为，将自己变成土壤的一部分，能让萧瑟的墓地成长为充满活力的林地，那些被土壤滋养的树木，就是对逝者的纪念，也是他留给子孙后代和这个星球的未来遗产。

斯佩德表示，在美国和其他地方更广泛提供这种服务只是时间问题。就像19世纪末出现的火葬一样，或许随着堆肥葬的普及和费用的降低，这种新型的丧葬形式会推而广之。